莹观天下|智利总统选举又是一场左右之争，谁能笑到最后？

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记者 王晓莹

智利选举委员会11月16日晚发布的初步计票结果显示，在当天举行的总统选举中，得票领先的左翼执政联盟候选人珍妮特·哈拉和极右翼政党智利共和党候选人何塞·安东尼奥·卡斯特进入将于12月14日举行的第二轮投票。哈拉来自智利首都圣地亚哥最贫困的街区之一，卡斯特则是一名曾经饱受争议的“最右候选人”，二者谁会笑到最后将决定这个拉美国家未来4年的政局走向。

左翼执政联盟候选人哈拉（左）和极右翼政党智利共和党候选人卡斯特

哈拉：贫困街区走出的部长

11月16日，智利举行总统选举和议会选举。投票于当天8时开始，18时结束，超过1500万名登记选民投票选出新一届总统、23名参议员和155名众议员。计票结果与民调基本一致，在对77.79%的选票统计中，哈拉和卡斯特分别获得26.69%和24.15%的选票。智利法律规定，总统选举中得票率超过50%的候选人直接胜出，若无候选人在第一轮投票中获得超过50%的选票，得票最多的两人进入第二轮投票，得票多者当选总统。智利总统任期4年，不可连选连任。

哈拉来自智利现任总统加夫列尔·博里奇所在的左翼执政联盟，这个名为“尊严智利”的联盟成立于2017年，由智利共产党、地区主义社会绿党和人道主义行动党等政党组成。与该国大多数出身精英阶层的政客不同，来自智利共产党的哈拉出身工人家庭，一路成长为智利首位赢得总统选举首轮投票的共产党候选人。

竞选集会上的哈拉

“仇恨、攻击他人和煽动恐惧，这些都无法治理一个国家。”11月16日，哈拉在圣地亚哥的孔查利投下选票后说。孔查利是圣地亚哥最贫困的街区之一，她出生在这里，在这里有过一段童年时光。

哈拉现年51岁，父亲是机械师，母亲是兼职做点水果采摘之类的零活补贴家用。她是家中五个孩子中的长女，智利普拉亚安查大学历史学家克里斯蒂安·佩雷斯说：“哈拉深知生活艰辛、凡事不易，这种影响甚至超过政党身份。”哈拉的支持者、19岁学生康斯坦萨・孔特雷拉斯说：“她是普通人，懂普通人的疾苦。”

哈拉14岁时就加入了智利共产党，学业之余也打零工，当过推销员、在街头摆摊卖小吃。后来，她考入智利天主教大学攻读法律专业，中途转入智利圣地亚哥大学，获得公共管理学学位。上世纪90年代，毕业后的哈拉在智利国税局工作，其间她继续攻读法律，获得智利中央大学法学学士学位。此外，她还拥有圣地亚哥大学公共管理和政策硕士学位。哈拉一度辞去公职，转行当律师。2018年至2021年，她在智利基督教人文主义学院大学从事过教育和行政工作，负责公共管理项目。进入政界前，她曾是劳工领袖。

在智利首位女总统米歇尔·巴切莱特2014年至2018年第二次出任总统期间，哈拉进入政坛，被任命为社会福利部副部长。2022年，博里奇当选智利总统，哈拉出任劳工部长。任内，她推动养老金制度改革、缩短工时，获得很高的人气。她还擅长利用社交媒体拉近与选民的距离。今年6月，她以超过60%的得票率击败对手，成为左翼执政联盟的总统候选人。

博里奇担任总统的4年间，智利经济保持增长，该国央行预计2025年经济增速在2.25%至2.75%之间。不过，这个国家目前面临犯罪率上升等公共安全问题，安全超越经济，成为选民在此次大选中最关注的问题。

11月16日，选民在智利圣地亚哥的一处投票站参加总统和议会选举投票。 新华社

目前的政府对哈拉来说可谓一把“双刃剑”，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称，哈拉与现政府以及自己所在的政党“保持着距离”，她承认国家面临安全隐患，提出应建造更多监狱、增加执法人员数量、以更先进的技术保障边境安全等，承诺将推动取消银行保密制度以打击有组织犯罪。

另一方面，哈拉主打“民生牌”，聚焦改善民生，提高最低工资、降低住房和生活成本，喊出“月末收支平衡”口号，保障“每个智利家庭都能轻松度过月底”。她的一项标志性提案是推出每月75万比索（约合800美元）的“基本收入”计划，同时改革公共医疗系统。

卡斯特：三度竞选总统之位

与哈拉较为全面竞选主张不同，她的对手卡斯特抓住一个“痛点”——安全问题。针对民众对现政府的不满，他聚焦打击犯罪和非法移民，宣称自己将“重建智利”，而如果哈拉当选总统，将是现政府的延续。这为他赢得了不少求变选民的支持。

“我们不仅是为赢得一场选举而战，更是为‘收复’我们的国家而战。”现年59岁的卡斯特说。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参选总统，前两次分别是2017年和2021年。有分析认为，这次卡斯特吸取教训，不再公开提及一些极端保守立场，把竞选纲领精简到只聚焦公民安全。

卡斯特是第三次竞选总统

卡斯特出生在一个颇有争议的家庭，父亲是一名1950年从德国逃到智利的纳粹党员，一年后卡斯特与母亲和两个兄弟姐妹也来到智利。他们家开了一家香肠工厂，积累了丰厚的家底。卡斯特的哥哥曾在1973年至1990年智利军政府独裁期间担任过劳工部长和央行行长。上届总统选举期间，卡斯特曾为军政府独裁统治辩护，甚至宣称如果军政府领导人奥古斯托·皮诺切特还在世，会投票支持他。

卡斯特毕业于智利天主教大学法律系，毕业后开了一家法律公司，还担任过家族一家房地产企业的董事。他是1996年首次当选布因市议员，由此步入政坛，2001年当选国会众议员，此后16年他一直属于保守派的独立民主联盟，直到2017年退出，以独立候选人身份竞选总统。

2017年，卡斯特首次参选总统，但其支持军政府独裁统治的立场引发争议，最终在第一轮投票中仅获得不足8%的选票，名列第四。在那次大选的第二轮投票中，卡斯特转而支持后来胜选的中右翼候选人塞巴斯蒂安·皮涅拉。

2019年，卡斯特创立智利共和党，在2021年代表该党参加总统选举。他在第一轮投票中的得票率比博里奇高出约3个百分点，两人的终极对决也被称为“最左”和“最右”的决赛。当时卡斯特主张延续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，减少政府对经济干预、推动国企私有化等，强化军队在国家治理中的作用，媒体称他是“自皮诺切特军政府以来立场最右的总统候选人”。不过，博里奇最终在第二轮投票中逆风翻盘，成为智利最年轻的总统。

如今卡斯特的政策聚焦安全，主张组建“紧急政府”，加强边境管控、驱逐非法移民。他承诺，如果当选总统，将大规模驱逐非法移民、在北部边境修建围墙与壕沟以加强管控、设立最高安全级别的监狱、对贩毒集团头目实施完全隔离监禁、加重各类犯罪的量刑等。卡斯特还提议将非法移民列为刑事犯罪，限制无证移民在医疗、教育、住房等领域享受公共福利。

卡斯特的支持者高举智利国旗

法新社报道称，卡斯特在竞选中喊话该国33万名无证移民变卖家产，“自我驱逐出境”，否则他上台后，他们将一无所有。竞选期间，卡斯特两次在防弹玻璃后发表演讲。哈拉指责他制造恐慌，模仿美国总统特朗普去年大选期间遭遇未遂刺杀事件后的做法。

进入第二轮投票后，哈拉与卡斯特都需要拉拢更多选民。值得一提的是，新兴右翼政党智利民族自由党的总统候选人约翰尼斯·凯塞尔在第一轮投票中获得13.93%的支持率，而这些选票很可能流向卡斯特。有分析认为，这可能是卡斯特距离总统之位最近的一次。哈拉面临的局面更加严峻：目前左翼执政联盟的支持率始终未能超过30%，想要当选总统必须扩大左翼阵营的支持面。

在拉美政坛多年左右博弈的背景下，智利总统选举备受关注。据称，卡斯特得到了一些拉美右翼领导人的支持，今年以来右翼在拉美地区风头正劲：4月的厄瓜多尔大选中，中右翼现任总统诺沃亚赢得连任；10月底的玻利维亚总统选举中，中右翼候选人帕斯终结了该国近20年的左翼政党执政，已在本月初正式就职。智利总统选举最终花落谁家，将很大程度上影响拉美地区左右阵营的力量对比。